监管体制剖析：公积金聚焦下的天津“麻雀”

摘自——《第一财经日报》2007-4-9 11:56:41

　　2006年，审计署共组织各地方审计部门与18个特派办，进行全国范围社保资金专项审计、45个城市住房公积金专项审计调查以及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预算执行情况和基金收支情况审计。

　　据参与审计的人员介绍，天津、北京、郑州等都是被审计城市。“审计对象选定标准，一是公积金已暴露问题城市，二是公积金总量较大城市。”该人员告诉《第一财经日报》。

　　审计行动在2006年年底早就结束，调查结果本来预定今年更早的时候发布，终因审计住房公积金涉及数额巨大，问题也相对较多，被宣布延后发布。

　　据媒体报道，3月9日，在2007年救灾资金及民政事业专项审计调查培训班上，国家审计署副审计长余效明首次公开简短提及审计报告，表示：“以上审计内容共涉及社保资金数额 8000多亿元，查出各类违纪违规金额 308亿元，查处侵害社保资金或住房公积金的违法违纪线索共13起。”

　　有媒体报道，全国范围社保资金专项审计共查出各类违规资金约71亿元；而45个城市住房公积金，专项审计调查的违规资金达200亿元以上。

　　市长部署审计整改

　　“经过半年多时间审计，天津市住房公积金存在问题仍是资金沉淀突出、公积金委托给某些证券公司、信托投资公司进行理财，因金融机构违规操作，造成一定资金损失；同时一些住房公积金管理中的挪用、贪污案件被揭发出来。”2007年1月2日，天津市审计局一位审计人员向《第一财经日报》这样分析。

　　另外还存在的问题是，由于住房公积金缴纳成员必须是固定工资收入的企事业单位职工，因此如企业无力支付公积金的配套资金，那么职工也不会享受到住房公积金待遇。

　　1月6日，《第一财经日报》在天津衡器厂采访了解到，近年该厂因效益不好正等待破产，所以未能将本单位数十名员工缴纳的住房公积金按时交到银行，致使员工们在退休之后不能享受到低息购房贷款。

　　“审计问题是不少，但多是在天津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没有成立之前遗留下来的，之后情况要好得多。”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综合处一位处长告诉《第一财经日报》，“一般住房公积金运作方式是，发放住房贷款以及在保证支取的情况下购买国债，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购买国债了。”

　　2007年1月7日，天津市审计局一位参与审计的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说：“由京津冀特派办组织的天津住房公积金专项审计于去年3月份就开始了，同时我们审计局也配合一起做审查，审计内容主要是针对本市住房公积金归集、使用和管理及住房公积金制度政策执行情况。” 之后联合审计组进驻了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管委会、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财政局、建行天津分行等公积金管理部门，“审计一直持续到去年 9月份，直到最近有审计报告出炉，递交市政府。”上述人士说，天津市政府收到审计报告后很重视，市长戴相龙亲自召开有关部门协调会议，研究部署审计整改工作。

　　1月8日，京津冀特派办一位人士告诉本报：“前不久，副市长还专门来到我们办，就去年天津住房公积金和社保基金审计整改情况进行交流，并根据审计意见制定了《关于加强财政资金和公共资金管理的意见》。”

天津市审计局某处级干部告诉记者，审查结果还表明，住房公积金由于手续比较繁琐，因此真正需要购买住房的普通百姓，其实得不到公积金贷款；而有些人，却能把公积金当作第二份工资，“比如天津有的单位住房公积金每月存2000元，缴纳数额比普通员工拿到手的工资还多，而天津人均月收入才1300元。”

　　“为什么有些单位缴这么高的住房公积金?就因为住房公积金可以免税。”他解释。 天津市审计局一位官员说，现在天津房价是偏高的，现行的住房公积金个人贷款融资购房力度还有很大不足。因此应对公积金制度进行改革，以保障缴纳者的购房能力，“比如可以采取提高贷款额度上限、提高贷款年限上限、降低借款申请条件简化贷款手续等方法。”

　　“我们的公积金具体业务由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办理，而金融业务则委托建行经办，”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李处长1月5日向《第一财经日报》介绍，“公积金管理中心内部实行统一垂直管理，各受托银行依靠金融信息管理系统对公积金实行信息化管理。”

　　“现在我们跟委托银行的业务是日清日结，只要有一分钱对不上账，就不能收工。不过这也是在前年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成立之后才这样的，之前账目比较乱。”另一位天津市住房公积金中心人士告诉记者。

天津市审计局政策法规处官员向《第一财经日报》解释，2002年的《住房公积金管理条例》规定，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是“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城市政府直属事业单位”。

　　“一般来讲，住房公积金除了个人住房贷款获得收益外，只能在提取相应准备金前提下，通过购买国债这种方式进行保值增值，而通过证券公司委托理财获得超额收益是绝对不允许的。”他说。

　　多头监管导致监管空当

　　此次对天津住房公积金的审计，很大层面上与去年建设部发布的一些文件有关联。

　　2006年12月22日，审计署一位官员向《第一财经日报》介绍，建设部每一季度都会对住房公积金缴存和使用进行统计，“比如第三季度就发现住房公积金沉淀资金量止增为降，开始小幅回落”。

　　“而前一季度，住房公积金覆盖率为62．04％，但有的省份还不足40％，住房公积金使用效率也不高，”该官员介绍，“同时，住房公积金个人贷款率仅为45．83％，低的省份只有12％，个别公积金中心和分中心甚至没有发放过个人贷款。”

　　根据记者了解的有关建设部文件表明，去年第三季度有15个省实际缴存人数下降，部分地区下降幅度较大；少数省个人贷款逾期率偏高；同时虽然挤占挪用资金和项目贷款资金有所减少，但与实现全部回收的目标还有差距。

　　“尽管我们原来住房公积金缴存情况等不尽如人意，但经过两年时间整顿之后，现在的状况应该说是逐步理顺了。”

　　1月6日，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有关负责人向《第一财经日报》提供数据说：“2006年全国实际缴存职工人数是6475．37万人，我们缴存率就超过80％；全国个人贷款余额占缴存余额的比例为47．41％，但天津超过80％；天津住房公积金使用率超过 80％；个人贷款逾期余额为4．07亿元，全国平均逾期率为O．12％，但天津低于万分之三。”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见到去年年底发布的《天津市2005年7月至 2006年6月住房公积金制度执行情况公报》显示，截止到2006年6月，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累计归集390．8亿元；其中住房公积金建立率达92．4％；累计向职工发放个人住房公积金贷款 296．1亿元，回收116．6亿元；

同时，“个人贷款余额占归集余额比率达74．8％，超过全国平均水平 29．9个百分点，居全国前列。”《公报》说。

　　尽管天津无论是从职工实际缴存数、个贷率、个人贷款逾期余额等方面在2006年都有很大突破，但《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所看到的相关文件表明，天津在住房公积金挪用款项回收方面，却压力很大。

　　一份内部资料显示，去年第三季度，全国住房公积金购买国债余额为 469．41亿元。其中项目贷款、单位贷款和挤占挪用资金方面余额为39．32亿元，仅天津就占了1／5，达8．15亿元余额尚未回收，此前一季度国债余额更是达到8．2亿元，“恐怕很多就难以收回了。”一位审计人员告诉《第一财经日报》。

　　但天津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有关负责人2月9日向《第一财经日报》介绍，这些项目贷款主要是在1999年之前，一些建设项目比如单位危房改造贷款，去年7月份公积金管理中心加大回收力度之后，回收状况良好。

资料还显示，山东未回收国债余额达4．07亿元、江苏3．99亿元、广东 3．50亿元。

　　曾有官员在中央一级住房公积金内部会议上指出，住房公积金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一些地方住房委员会制度不健全，房委会决策流于形式；公积金管理机构设置不规范，管理分散；违法挤占、挪用公积金和违规贷款现象严重，公积金风险隐患加大等。

　　《第一财经日报》在采访中了解到，住房公积金在中央一级的管理部门是建设部、人民银行和财政部；在地方一级向当地政府和公积金管理委员会负责。其流程一般为：由住房公积金管理委员会决策、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运作、银行专户存储、财政监督。

　　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汪利娜曾表示，这种多头监管制度，使得住房公积金实际上处于“无人管理，无人为其风险承担责任”的状态。

“公积金管理案件频发的关键在于监管缺失，而之所以监管缺失，很大程度是由于公积金管理中心的错误定位造成的。”审计署一位官员告诉《第一财经日报》。

　　不过，尽管住房公积金存在资金沉淀、委托理财漏洞等诸多问题，但目前我国的住房公积金缴存力度仍在继续加大。

　　建设部有关资料显示，我国住房公积金缴存和贷款继续保持稳定增长趋势，目前缴存总额已突破1万亿元。